关山关山关山,值得深入了解的关山

天气渐热，城里热的待不住。听说距西安公里的关山牧场风景优美，清凉宜人，何不去此处游玩一番，走进大自然既能消暑避热又可增长见识，岂不美哉。于是选一个周末我们一路向西，奔向天更高远云更白的关山牧场。

关山位于陇县境内，与陇山、崆峒山、六盘山、麦积山和须弥山等组成陇山山脉。陇山山脉亦有陇头、陇坻、关山之谓，地处陕、甘、宁三省结合部，横跨陕西宝鸡、宁夏固原和甘肃平凉、天水，是陕北高原、渭河谷地和陇中高原的界山。

下高速进入陇县服务区，便有一丝清凉掠过，导航引导我们驶向关山所在方向。太阳明晃晃的，清新的空气沁入肺腑，心头的奥热渐渐褪去。不久，车子驶入盘山道，两侧山体夹道，满目苍翠。游云在耀眼的蓝天里游荡，似鱼儿游弋在海里。越往山深处行进越是清凉，山风徐吹，很是惬意。

陇山地区一直以来都是交通要道。秦汉之时，秦汉北地、陇西两郡之间的这片地域空间被称为“回中道”，是连接关中平原和黄土高原的交通要道，也是古代丝绸之路东段北道的必经之路。因其海拔落差大，峰峦险峻，山势跌宕，在交通不便的古代，陇山山脉在人们心里的陡峻、险要，道路的曲漫荒凉绝非今人可以理解。清代陕西巡抚毕沅曾刻画过陇山的险峻漫长：“高险不通轨辙，即陇坂也，其坂九回，不知高几许，欲上者九日乃得越。”

关山道好长。车子在山道行驶一个小时后，眼前还是无尽迂回的山道，沿途也没看到几户人家。看着车窗外的风光和眼前的道路，不由心中感慨万千，这两侧的山和入夜后的山月曾看过铁马金戈绝尘而去，也曾聆听过商队驮铃叮当。也许在这山脚下曾依偎过往来的商队，又或者山上某棵树的祖先曾为他们奉献枝丫，驱散关山夜寒。作为关中与陇右的一条自然分界线，关山全年无明显夏季，春秋相连，冬日漫长。关山苦寒，古人诗云：“关山六月犹凝雪，野老三春不见花。地瘠苦寒宜燕麦，壑深流石少人家。崎岖道窄难容马，阴邃荆丛每伏蛇。高控秦川雄陇右，峦峰处处是云霞。”关山自古以来就是翻越的屏障，在此地流传的一曲关山谣中唱到：“肥马出血，瘦马骨折。行行行行，方知马力。”唱出肩扛马驮的古人跋涉在这漫长山道上的艰辛。

在一个宽阔的山湾里，几户人家依山畔水而居，有简易的停车场供人们休息。我们也下车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去小河边走走。在路边的草丛里，看到一条蛇，来不及辨识是否有毒，它以优美的滑行瞬间消失在草棵深处。抬头望天依然高远，在这真正的山野里，我们与古人一样是匆匆的过客，那些山野之物才是自然的主人。

一条河自山脚滚滚流淌。河水自深山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些火气旺的人光着脚去河中戏水。我们沿着满是鹅卵石的河滩散步，看他们玩水，人们的说笑声回荡在山谷，使这满目翠绿之境泛起柔和的烟火气。突然，河里一块石头吸引了我的目光，这块巴掌大的青石腰部有一圈一指宽的淡粉色石质，似古女子的束腰。曾多次在秦岭的河边捡石头，虽有收获，但很少看到这样夺人眼目的。在小河边有一些带纹路湿漉漉的石头，显然是某位同好从河中捞出的。随意漫步忽然有了目标，目光被这一摊河石锁住，我也脱了鞋袜下到水中一步步走，一块块看，寻找与自己有缘的奇石。

自古关山就是举足轻重的军事重镇，因山川险固，固有“关陕锁钥”之称，是兵家必争之地。历代朝廷在此设关筑堡，驻军不绝。唐宋明清时，关山牧场既是朝廷的养马处，也是通往西北边地的必经之路。这里曾经是兵家对峙的边防前线，也是茶马互市的贸易地，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在此交融，汉族、藏族、羌族、回族、蒙古族多民族交错杂居，结下了深厚情谊。

关山道长，不可贪玩误了行程，我们离开多奇石的小河滩继续前行。阳光跳跃在叶尖，对面山涧里大朵的萱草花闪着灿灿金光，自然之美如此令人陶醉。沿山道攀援而上，山道一个转弯，忽然之间眼前的景色完全变了，原先夹道的山体被舒缓圆润的山坡替代，嫩绿的牧草饱含汁液，这整座山坡绿的似乎要流淌起来。被挤在峡谷中的蓝天铺展开来，朵朵白云游荡着、堆砌出空中城堡，把自家游荡的身影印在绵延舒展的山坡上。山路向前，那些牛马中的散漫者卧在道路中间小憩，它们安详的眼眸看着车队，大牛忙碌的嘴巴咀嚼着，人们停车静静等待这山野的主人放行，多么和谐的画面。水泽边、山坡上马儿三五成群，或卧或立，或品尝牧草鲜美，或游荡探寻。不曾想牧场就这样突然的出现，更没想到游牧文化与我们如此之近。人们禁不住跑上山坡，弯腰去摸牧草，把蒲公英毛茸茸的圆球捧满掌心。那些浪漫的人儿支起五颜六色的帐篷，他们在草场依偎，或与孩童嬉戏。马儿与牛群就在不远处，好奇的马儿去探索帐篷，将休憩的人们唤醒。

在牧场的服务区里，我们品尝了烤羊腿和烤羊排。烤羊腿只卖整只，对于人数少或食量小的游客来说，量有些大，浪费较大。当地有名的“燕麦糅糅”“荞面饸络”以及土豆系列的风味小吃没有看到，说实话，吃的不是很舒服。关山自古养马屯兵，有“修习战备，高尚气力，以射猎为先。”的习俗。午餐过后，我们在景区里玩了射箭游戏，参观了颇为壮观的马队。景区里有设施精良的酒店，也有牧民的蒙古包可供住宿，景区内有滑草、吊索等游乐项目，据说夜里有篝火晚会供游客玩乐。

关山一天之中温差悬殊大，是实实在在的早穿棉袄午穿纱。我们来的匆忙并没有带外套，午后，太阳钻出积雨云，远处的蒙古包在沉沉积雨云的衬托下，显得忧郁而庄严。人们漫步在草场上，孩子们追逐嬉笑。女人们则拿出靓丽的丝巾配着满眼绿意，摆出最美的姿态。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四位戴着西部牛仔帽的中年男子，彼此搭着肩，迎着太阳留住他们友谊的见证。山坡上回荡着他们爽朗的笑声，我想象着他们曾是大学里青涩的上铺兄弟，一路走来，如时光堆积，友谊地久天长。时光的脚步不停，太阳依旧明亮，但寒意渐重，显然穿短袖无法在此过夜，只好放弃牧场的篝火晚会原路返回了。

关山牧场只是关山的一部分。以关山山脉为主体，在这座曲道漫长的大山里，有白桦树、华山松、核桃、山杨漆树等林木，在林下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着大叶三七、人参、西洋参等名贵药材。这座沿丝绸之路西出长安后遇到的第一座大山，是区开启文明始画八卦的伏羲，炼石补天攒土造人的女娲等农耕民族文化精粹与北方草原文化的交融地，产生了丰厚的文化积淀，形式多样的民俗民风孕育了灿烂的民间文化艺术。在陇县，祭社、祭年、闹春、耍社火等民间传统文化活动形式多样，源远流长。

我们虽没看到牧场夜空的繁星，也没领略入夜后篝火燃烧的热烈，但到了牧场，看到满山自在的牛马，品尝到大火炉烤的烤羊腿，在这一山清凉中褪去奥热，又得了美石，于自然山水间感怀古今，也算是一场颐养内我的惬意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