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作家坐看风云还有山河在散文

2022/5/27 来源:不详

SevenScallion

等一个寂静的人来听

还有山河在文/坐看风云

我喜欢夏日的故乡。纵然是暑气逼人,闷热难耐,也还是会止不住地想念。

且不说,风吹过田野时,翻滚的麦浪;也不说,烈日下,滋滋抽绿的玉米的叶子;就是鸣蝉不倦的嘶鸣、午后突临的暴雨,也都叫人觉出生命的畅快与淋漓。太阳的火舌、扑面的热浪、奔淌的井水、绵延的绿波,似乎永远都是那样饱满又昂扬,好像永不会消歇,也永不会退缩。更不消说夏天的夜晚,城门外,人们四散而坐,聊着笑着等风来。直等到满天星灿,一地虫鸣,等到一条银河从天而泻。

因着这些,我总喜欢挑夏天的时候回老家。

村前那条通达的柏油路旁,并排立着的是高大的白杨。它们从前像是弱不禁风的少年郎,而今都成了玉树临风的英雄汉。白杨繁茂的树枝从路的两旁伸展而出,密密地搭挽在一起,遮蔽出一条天然的绿色长廊。行走其间,凉爽怡人不说,更有树叶婆娑,沙沙作响,恰似谁在你的耳边细诉童年往事。

广袤的田野中,高的是玉米,矮的是花生,杂长的是野草。头顶是蓝的天、白的云,耳畔是蝉的鸣、风的吟。在这样的包裹中,忽而欲辩忘言,人也成了一株庄稼,没了思想,没了忧愁,只是滋滋地长,油油地绿。若畅快地深吸一口气,便觉满腔都是清新气息、盎然绿意。

去山坡上,人越走越高,村庄渐低到眼底。站在丘陵之上向下远望,田畴平阔,一览无余,似往事历历,沃野千亩,到处都闪烁着从前的足迹。酸枣红了,一颗颗鲜艳无比,一树树红艳动人。掂起脚,探着身子,伸长了胳膊,像儿时那样,勾过枣树枝,摘,一颗,两颗。忙着往嘴里送,一颗,两颗。酸,足以让人皱眉的一股子酸,又透着甜,要费力才能品咂出的一丝甜。手里惭满了,又往兜里装,不一会,兜里也满了。摘着,想着,童年的往事也一起填满了记忆。

远处长着的是成片的柿子林,柿子还青,不易寻到。杂生其间的,还有核桃树、枣树。童年时,没少往山坡上跑,没少往树上爬。打枣,摘柿子,偷核桃,尽情玩耍,直到日落。人在山野间,得的便都是野趣。而当时光随着白云飘远,村庄里人事已变迁,只有这沟沟坎坎,一草一木,还依稀是当时模样。涛走云飞,星移斗转,幸好还有山河在。

目光攀过地堰,又越过沟坎,仿佛能看到从前的自己,在山坡上奔跑,从地堰上飞跃,在树枝上远眺,在田地里收割。而停留处,忽想起父亲。他的坟头耸立在田地间,已长满蔓草,忽地把人的目光绊住,让人的眼角突然一酸。几年里,我很少去看望他,反倒有时会在长夜里想起他,想到有些话要说给他听,再想一下,知道是不能了。有时他也会来我的梦里,不留片语,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目光再随着山坡慢慢往上移,山腰间藏着的是村里那座新修不多年的小庙,父亲从前常去的。我也曾跟他一同前去过,那里像他的修心之所,他为之清扫,为之牵挂,竟比对家里也上心。

坡道两旁丛生着各式杂草,一个个样貌熟稔,却叫不上名字。就像从前一起玩耍过的伙伴,名字好像已溜到了嘴边,却就是叫不出来。草间有蚂蚱,在草叶间蹦跳。微风起时,远山渐隐没在黄昏里,晚霞也只露出微薄的一抹。想起某一个麦收时节,正是在山坡上,我在月光下遥望远方,远山静默,晚风中麦香飘荡。

从山坡上走回村庄,天色已黄昏。村前的广场上正人头攒动。卖烧烤的,卖小吃的,卖瓜果蔬菜的,半下午时,就已摆满。他们说,这热闹劲儿,不比城里头差。

另一边也热闹。在一座院内,丝竹喧闹,人声鼎沸。只听这响动,看门口的摆设,便知那家是有人离世了。却竟然是从前村庄里那个戏班的班主。春节时回乡,在广场边的太阳地里看到他,还精神矍铄的样子,文雅着端坐着跟人聊天,而此时竟已天人永隔。按理,年纪尚不足七十,一打听,才知是得了不治的病,哪哪都不肯收,从发病到离世不足百日。他从前的学生,许多都已成了名,成了腕,纷纷前来吊唁,而那些从喇叭里流淌出的悠长的调子和动人的唱腔,原都是从他口中传唱而出,此刻也尽是哀挽的意味。他的人虽去了,却似还有音容在。

除却那一家的悲伤,乡村的日子似乎未有任何变化。乘凉的仍坐在大树下笑谈,摆摊的依然在大声地叫卖,打球的照旧在篮筐下争抢,前去帮忙的,着急地回来还是要打理自己的生活。

沿着村口的小路走去,漫无目标,也自由自在。草丛里、田野中,悦耳的仍然是蟋蟀的鸣叫,窸窸,窣窣,吱吱,促促,好像绿色的草丛是一只盛大的碗,碗里盛满了天籁。

为了这悦耳的歌,我愿在夜色下无边漫步。它们细细说着的是我曾经点点的记忆和我未曾留意过的碎碎的时光。它们说,你从前在夜空下抬起头细细地找一颗星子,在梧桐下认真地拣一片叶子;它们说,你曾在风雨中骑着单车奔跑,也曾在无人时唱青春的歌;它们也说,你离开的日子,树木一天天长高,庄稼收了种,种了收,人们去的去,来的来。

两边的庄稼也窃窃私语,谈论着哪一桩趣事,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风赶紧跑开去,像探听到了它们害羞的秘密。庄稼之上,无边的夜空之上,是闪亮的星。它们那么遥远,又那么熟悉,一闪一闪,如同向你招手。在遥远的天边,月亮细细弯弯,还不肯急急地爬上来。它像一只弯钩,静静垂着,轻轻钩起夜的轻纱,好像要慢慢收起帷幔,好让掩藏着的风都闯过来,抛洒满天的凉意。

夜色里,长路漫漫,却似乎变得比从前窄了,树影也比从前高了。想起日间途中所遇的人,已大多不识。原来,人世已深远,只留得星月在。

又想起,竟然会遇到一个久违的伙伴。彼时,我坐在夜晚的广场边,一只凳子上,看对面走来一个陌生人,只是盯着我看。我朗声笑问:看什么,认识?谁知对方嗓门更加洪亮:你认识我不?我一惊,再细看,才认出他来。竟是邻家的兄弟,我每次回乡,都打问他,却总无消息。这次一见,居然已隔了近二十年的光阴了。原来,岁月无情,却还有牵念在。

念及这些,心头也似乎明亮起来。因有一份记挂牵念,因有不变的星月山河,离别也同相守一样。

12期同题

编辑:红尼

好,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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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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