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胜2020一条缠绵在山里的金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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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阴雨绵绵。

经雨水浸透过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棵树，每一座山，看上去一叶比一叶绿，一棵比一棵茂盛，一座比一座更巍峨。从芒市沿潞盈路开车二十多分钟，公路右上边有一道我熟悉的标志，那是景颇寨固有的大门——寨门。

五岔路，听上去好像是以路来命名的一个地方，这里有一条平平整整的块石路，犹如一条金链子轻轻地安放在绿树成荫的山梁子上，一辆辆一张张湿漉漉的车辆你来我往相互礼让，山路畅通无阻，一辆载满人的班车从我们眼前缓缓而过时，彭老师颇有感慨地说：“八十年代初，五岔路一个星期才有一趟班车，我从来没有从车门上过车，不知道从车门上车是啥感觉。”“那你怎么坐上车的？”“都是哥哥把我从车窗里抱进去，回来时又从车窗里抱出来。”“为什么不从车门上车下车呢？”“那时，上车全靠力气，没等车里的人下车就有火急火燎的一群人像抢东西似的往车里挤，车门口挤得像背箩里的柴块，赶不上这趟就再等一个星期，大家一心只想着坐上车，不顾一切地往上赶，当大人们拼命地往车里挤时，哥哥用双手把我高高地托起，我扒开车窗钻进去，轻而易举地坐在座位上，这样读完了初中、师专。”彭老师是八十年代初从五岔路走出去的人，她对这里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陌生家乡的人和事，惊叹如今的变化和发展。

我们一行六人沿着山梁子上的块石路往西南方向走，路边有一处高山茶园，是五棵树茶园，走到哪都会勾起彭老师儿时的记忆：小时候跟着老爹到五岔路乡政府街卖猪，两头小猪一路嗷嗷野叫，山路弯而滑，老爹一晃一晃地挑着猪走在后，走一段我就停下来等他，走了四个多小时才到街，卖了猪老爹先买酒。回家的路上，就在这茶园地边每每遇上亲戚好友就从统帕里拿出酒筒，你一口我一口地相互敬，再说上一阵话，没到家酒筒里的酒就到了底，杂草丛生的路边歪歪倒倒的人随处可见，我还记得那时我哭着对老爹说，不要让他们把酒喝完，还要留给奶奶一点的。彭老师童年的经历让我历历在目，而今路边不仅没有看到东倒西歪地走路的人，只见赶着一群群弯丹牛的牧人和开着车、摩托车一路欢歌的情景。

彭老师的家就在白岩村，年夏天我来过一次，记得那时彭老师的老家还是两层的穿斗房木楼，感觉灰暗、潮湿，院场很宽，但到处是泥巴。没想到今天我看到的是焕然一新的面貌，水泥路修到了院场，一栋整洁的砖瓦平房，室外是独立的厨房、卫生间、蚕房、猪圈、鸡圈，连菜地也很干净，可以说没有一片落下来的枯枝烂叶，我啊啊地惊叹着参观那里的变化，公路上面的那几棵老核桃树依然不动神色地生长在彭老师家的房檐后，枝丫繁茂，硕果累累。

我们继续往坝育走，块石路在山间不断地延伸着，坝育在龙江河谷边，弯来弯去的路越往下走越下坡，半山腰下全是一山又一山的甘蔗林，绿茵茵的甘蔗叶被河谷的微风吹得簌簌作响，有人在齐腰高的甘蔗地里挎着背箩正在施肥，有的背着喷洒器在喷洒药剂，有的在除草，有的挥着锄头在拢地，人们在年产8千吨的甘蔗地里穿梭不停，好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彭老师看着不仅修到生产地，直到龙江河谷的块石路，再一次指着延绵不断的高山感慨：以前姐姐坐着筏子到河谷对岸陇川王子树收购山货，第二天凌晨四时点着火把从坝育走八个小时的山路到五岔路街去卖，后来用摩托车拉着鸡、鸭、猪赶街，推一段，骑一段，很多时候都是推着摩托走，摩托陷在泥巴中进退两难，有时跌得四仰八叉，鸡鸭四处逃窜，弄得哭笑不得。如今从坝育河谷到乡政府街也仅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彭老师站在宽阔整齐的块石路边望着花园似的乡村，为远嫁在坝育的姐姐没能走上宽阔的路，过上好日子就离开人世而心生遗憾。

下午，我们准备到汤略村去采访村长，据弯丹村干部介绍村长何勒三是一位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干练利落做事实的人，别人砍甘蔗时穿好长袖、长裤、戴上手套、帽子全副武装才上阵，他却脱光衣服砍甘蔗、扛甘蔗、上车，光着脚踩得锥栗刺啪啪响。这人听上去有点意思，让人非见不可的念头。时值正是烤烟，村寨里没人在家，我们驱车到那乃坝时，村长另有其事不在田里，那乃坝也是河谷地带，山山坡坡都是甘蔗林、烤烟、西番莲，阴雨蒙蒙的地边两间烤烟房正在冒着火烟，一股股清香的烤烟味四处弥漫着，烤房另一旁有说有笑，循声而去，一伙人熟练而快速地用小细绳和竹竿夹着宽大的烟叶，夹在竹竿上的六百多串烟叶整齐有序地挂在烤房里准备烘干。一男子左手食指与拇指娴熟地变换着系在竹竿上麻线，右手不停地往绷直的线间送烟叶，说是串一串烟叶得一块钱，今天他是来打工的没时间与我们闲聊。在等村长的时间，我在田间地头转悠，发现烤烟房前前后后窝棚一间接一间，有竹楼、木楼，屋顶用茅草盖的、石棉瓦盖的、铁皮盖的，一层的，两层的，楼下关牲畜和摆放农具，楼上住人，简易的窝棚里有人在串烟叶，有的在煮晚饭，炊烟在窝棚顶上冉冉飘着，忙碌的农家人有的在地里撇烟叶，有的用三轮车把拉回来的烟叶搬进矮小的屋内，有的挎着背箩在摘百香果，微型车、三轮车、摩托车来来往往。目极处的斜坡上、平地里高高低低的窝棚星罗棋布，好像这里才是我印象中的景颇山寨，原来在村寨里无声无息地消失的竹楼房、穿斗房、铁皮房正悄悄地缩着身影搬到田间地头来了，持续着人们对它的记忆和眷恋，起到避风躲雨的好处，同时为劳动者节省了来回奔走赢得时间。看着东一个西一个的窝棚，多想在夏天的夜里，静静地躺在窝棚里听听蛙声、风声、雨声及其那劳累了一天的鼾声。

村长骑着摩托匆匆赶来，从头到脚扫视了一下他，精精干干、笔笔挺挺，穿鞋着衣，没像言传中的那样甩着膀子出现，握握手，按景颇族习俗相互认识，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谈话中得知村长今年在自家8亩地里各种植了烤烟和甘蔗，收入9万多，儿女在外打工，谈话在有一句没一句进行中村长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接过电话，村长说声还有事，骑着摩托一溜烟就消失在甘蔗林里。

彭老师指着路边的岔路口或是村寨说这是志丹寨，那是梁子街、弯丹、白岩、弄拢、普公、勐广、张汉寨、新寨、坝育、汤略、那乃坝等等，不厌其烦地介绍着，所走过的路一会儿平平整整、忽而弯弯拐拐、转眼间又上坡、下坡地开着车转了一天，连接6个村委会，50个自然村，63个村民小组的36条余公里，投入余万元的道路，像一架匍匐在山梁子上的身躯，从容坦荡地让人们从它身上过往，坚定不移地服务着居住在这里的19万乡亲，这条块石路又如缠绵在山里的一条金腰带，把各民族兄弟紧紧地连在一处，攥在一起的一条连心路、致富路，把乡亲们从羊肠小道引向阳光、幸福生活的大道。

wentu：芒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

文字：波东（左金惠）

图片：五岔路乡政府

责编：邢婧

审核：李静石喃喃